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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序
勞伯．寇爾
《美國著名兒童精神科醫生及作家》
| 這是一本認真描述一位教師工作的書。這也是一本非常感動人的書。當我閱讀它時，我的眼前浮現出這位老師與幼小的男孩與女孩一起活動的景象；浮現在我眼前的，還有她幫助新進的年輕老師如何去學習跟小孩子活潑相處而不失教導的責任；我看到她在討論自己的工作時，時時停下來，研究自己的意見，承認而且檢視自己判斷上的錯誤。 在我的閱讀過程中，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想我與安娜．弗洛依德最後一次的談話。她那個時候八十多歲，只剩四年或五年好活了。那一天，她恰好處於一種很特殊的回顧心情；我聽到她以一種不平常的愉悅聲調，講述她二次大戰期間的工作，是跟那些曾遭受納粹壓制的小孩在一起的經驗。她也談到戰爭之後，她工作時接觸到納粹集中營裏有倖存活下來的人。我們也討論她與心理分析家米蘭妮．克萊恩長時間的困難相處。在他們的困難相處方面，安娜．弗洛依德小姐的一番話，平平道來，卻發人深省。她說話時，和平常一樣，夾帶著回想與反省、她的心情愉快、有著感動而且謙虛：我一直努力讓小孩子們採取主動（在她的研究裡），然後向他們學習。這樣做，我也許可以從中引導出比過去更多的東西．．．．我想，如果你把我跟小孩子們放在同一個房間．．．．你會看到，我小心翼翼地注視他們，不管他們做什麼，我都想要緊跟著他們的腳步。 當我離開他們的時候，你也會發現，我心中還充滿著困惑，我思考著剛剛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我對自己不太有把握，可以說有點惶恐！可是，我猜，克萊恩太太的作法就很不一樣：我有理由很確定地相信，她有很好的點子（有時候，隨手拈來就有）去處理小孩、去瞭解小孩。她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們知道，她對幼兒心理發展有寶貴的見解。 很久以前，我有一位同事問過我，克萊恩太太怎麼會那麼有把握，清楚而確定地知道幼稚園的小孩與嬰兒的心緒。我當時有一點生氣，我記得我自己說：「你自己去問她呀！問清楚了再告訴我們！」要現在他問我，我會更放鬆。我大概會這樣說：「她知道一些我們尚未發現的東西，我們應該尊重她。」我可能還會加上：「克萊恩太太已經告訴我們，她相信自己對小孩已清楚地瞭解，而我們還在這裡注意觀察小孩、傾聽小孩，想要對小孩有所瞭解。那就是我們與她之間的差別。」 安娜．弗洛依德小姐的態度──我們向小孩永遠有得學──顯然地，也是裴利（Vivian Paley ）的態度，裴利有多年的教小孩經驗，同時，她也做了小孩的學生，認真而專注地向小孩學習了很多年。她寫過很多書，最近的這一本，散發出願意對新思想與新觀念開放的光彩。這些思想與觀念，是教室裡發生的事件所激發出來的。她說得很清楚，對她而言，教室是一個具有許多不間斷地改變、及具有啟迪作用事件不斷發生的地方──在一個孩子跟另一個孩子之間，在一群「他們」與另一群「他們」之間，在某一個所謂老師的成人與一群所謂學生之間，還有如在本書我們看到的，在學校裡工作了很長時間的成人與其他經驗比較少的成人之間。 有啟迪作用的事件不停發生，改變不間斷地進行著。對我們讀者而言，最重要的是，裴利是一位文筆清晰，富有說服力的作家。她本身也是一個說故事的人。她會很有耐心，而且帶著欣賞的心境，去注意聽那些她顯然已熟識的小孩子故事。她這樣做的結果是，她為我們提供了扣人心弦的人類互動紀錄──這個紀錄傳遞給我們坦誠與見識──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教育性努力，也是報導文學傳統的一個例子：將進行中的經驗小心地記錄下來，並撰寫成報告。 本書特別迷人的是有關生活真實性的描述──作者堅持要使讀者盡可能地接近那些她所全心全意認識的孩子們。讀她的書感覺就像她一樣，見到了那些小孩，聽到他們以各種沒人模仿的獨特方式說出他們的話──前一分鐘可能帶著得勝的喜悅，下一分鐘卻讓人搞不清楚、甚或令人覺得騷擾不安。我們彷彿看見他們，當他們是說故事的人，當他們是男演員、女演員，他們還願意為自己寫戲劇扮演角色；我們會看見他們、認識他們，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富有想像力的老師，而這老師又是一個頭腦清晰的作家，而這個作家更是從頭到腳去注意他們，向他們學習，而且把她學到的很忠實地記錄下來，平平實實記錄，不刻意加以打扮，她的作品本身就是一個難得的可貴禮品。 不用說也知道，所有的讀者都會對傑生特別感興趣。「直升機．男孩」一書圍繞著這個興趣，挑逗著我們。他是一個讓人無法輕視的主演者，我們想各方面去瞭解他，把他勾引出來，將他的方式與別人的方式來做對比，這樣做本身就是一種極吸引人但並非稀有的戲劇──傑生是個頑固不馴的局外人，然而，這個局外人如果沒抓住人們的好奇與興趣的話，至少也抓住了那些想要在一個特別的社區中能和鄰舍相處愉快的人的注意力。傑生漸漸變成裴利的老師，他也變成幫助裴利教導別的老師的人，還有那些和她一起工作的人，以及本書的讀者──我希望很多人會閱讀這本書，我也希望我們每一個讀這本書的人，會認識一個被學生啟發的老師，以及她那一群活潑年輕的學生，也都記得她是怎麼樣選擇這本書的呈現方式；她強調忠實的記錄、她看重忠實記錄下來的經驗。有了這樣的經驗記錄，才能做比較平實的概括與抽象。 在我們這個時代，有許多野心的理論家，只要碰到舞台，就要上去跳一跳，為了自己本身的生涯進路，用各式的宣言來轟炸我們。而這裡卻有個老師，她讓生命的複雜性擁有其全然完整的尊嚴，她很溫柔地、體恤地，從生活的觀察，過渡到小心丈量出來的評論。她讓人覺得驚訝，她也使人感受到新鮮。她很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她為自己所犯的錯，向小孩或年輕的同事道歉，她為自己的盲點負責。無疑的，我們接著會在本書認識到的這些年輕孩子們，知道他們能有這麼一位老師真是幸運，而我們這些其他的人也會透過本書，來認識裴利，我們感謝她，感謝她為我們寫了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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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 •「自閉」不是標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