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傷痕–慰安婦 |
「謝謝大家,謝謝!」
只是一句簡單平凡的話,卻傳達了隱藏在李容洙內心深處最深沉的摯謝。
1998年8月22日烈日照耀下,李容洙與一位住在當地與她年紀相仿的邱阿田先生,在立法委員謝啟大及空軍弟兄們的幫忙下,到新竹空軍基地指認當年日軍在台所設的慰安所遺址。當年的新竹空軍基地內只有一個慰安所,李容洙是十餘位女孩中的一位,後來因美軍猛烈攻台,慰安所因而在轟炸中付之一炬,李容洙才終於脫離慰安生涯。
一回想起年輕時在人生地不熟的狀況下,被迫遭受不人道的對待時,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向大伙述說她內心的激動時,持著錄影機於一旁拍攝的我早已無法控制顫抖的雙手,而在場的謝啟大委員也早已忍不住紅了眼眶。當下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難過及不捨讓我很想上前與她擁抱,協助慰安婦對日求償工作三年以來,這次是最深沉的感動,也使我再度思考對日求償工作的另類意義。
望著李阿媽的神情,強烈感受到一股溫和親近的氣質,與在控訴場合中她所展現的積極樂觀截然不同。當日李阿媽身著傳統韓服,並帶著一個用絲巾內放著一對娃娃,男娃是五十年前執行死亡任務前,唱歌告知她身處新竹的神風特攻隊員長谷川,女娃則是李阿媽考量陪伴長谷川寂寞時的無名仙女。李阿媽期待與長谷川來世在天堂時可以再相見。那種帶著少女般的戀愛心情,交織著喜悅及悲憤的複雜情緒。在李阿媽含淚的眼光中,讓我不由陷入她當下回想起當年的無奈、與長谷川彼此憐惜的情誼,及離開慰安所生涯後,如何重新展開生涯,及對自我的認識,進而積極展開對日本政府控訴的心情,那股堅強的生命韌性是值得我們加以思考的。
對於李容洙來台一事,曾經在媒體上引起相當的迴響,而我只想從不同的思路來敘述對這件事的感覺。首度邀請她來台灣,乃於五十餘年前,正值青春年華的她被迫來台提供日本軍人性服務,緣於此,因此極力邀請她來台參與「義助慰安婦----李敖百件珍藏義賣會」的活動,一則希望在缺乏史料證據的狀況下,能夠透過第一手的口述使我們了解歷史的真相,希望過去的錯誤不要再犯,也希望教育下一代,改變社會上對於性受害者的刻板印象。
自1995年2月開始接觸慰安婦議題至今,除熟識不少支持團體外,更實際與老阿媽們接觸。與李阿媽接觸的感覺上是她全身散發溫和氣息,使人有親近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與台籍慰安婦接觸以來所不曾感受的。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們雖然曾經遭遇相同的處境,但是面對創傷後的處置卻是有所差異。長期與台籍老阿媽們接觸後,強烈感覺她們難以逃脫強烈的文化包縛,例如女性的貞操重於生命,自己是下賤的,不能生育是一輩子的恥辱,身心的創痛是她們共同的遭遇。但是李容洙讓我強烈感覺她的適應是比較好的,行動積極,態度樂觀,修習國際法、日本文化,她對自我要求的精神誠令我感動。
相較之下,多數台籍阿媽們仍走不出過去陰霾,少數勇於面對媒體者亦是受到韓籍阿媽們的影響,才開始省思錯不在她自身,而是當年的日本政府。有位阿媽赴日本參與巡迴宣導活動時,曾經說過「換做今日是妳的姐妹,你的感想如何?」台籍阿媽們在我們多年的努力之下,彼此之間開始連絡,期待透過她們的同儕影響力,能夠進一步讓她們自己展開行動,改變對自我的認知,真正的主體性是她們,我們所能做的祇是從旁協助的角色。
對我們來說,對日求償是主要的工作重點。但是做為一個人,支持生命繼續的原動力,除了來自於堅強的意志力,還有來自於人本身與生俱來的感性情愫,在我們生活周遭中有許多人長期被壓抑,不敢表達真實情感者大有人在,李容洙的真情表露,是其動人憐惜之處。
【李容洙檔案】
- 1928年出生於韓國
- 1944年被強制帶到台灣新竹慰安所當日軍「從軍慰安婦」
- 1992年積極展開對日求償運動,並要求日本政府道歉
- 1996年為對日求償,進慶北大學擔任名譽學生,學習國際法
- 1997年戰後首次訪台,聲援「義助慰安婦----李敖百件珍藏義賣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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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d : 1998.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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