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小小福」之路

Trudy

　「請問地質系大講堂在哪兒？」我問一位秀麗的大一新生。
　「出側門，過舟山路，右前方是地質系，大講堂在那。」

　「今天我們看幻燈片，教室的燈要關掉，燈的開關在哪裡？有誰知道？」共同教室的近百位學生沒人答腔，主講「生態網路」課程的陳教授在教室內來回的找著，口裡唸著：「去找總務處的人來。」
　「在黑板旁邊有按鈕，老師按看看，其他教授都從那兒按。」坐在教室最後排的我終於按捺不住而出聲。
　「啊！對！就是這兒，可以了。」
　「謝謝妳！謝謝妳！」老師遠遠拋給我一個感激的眼神。

　曾幾何時我對台大如此熟悉？！

　高中時成績一直平平，做夢都不敢想「台灣大學」這個名詞，但怎麼也沒料到最近幾年，我會是個快樂的台大生——管它有沒有學生證。

　偶然一次在台大的走廊看到一排課程表，發現共同科目的課程竟然有這麼多吸引人的課，何不試著進去聽聽！

　「請問綜合教室怎麼去？」一個四十好幾的歐巴桑開口。
　「靠近醉月湖那兒。」
　「醉月湖又在哪裡？」

　就這樣一學期、一學期的問路，一門課、一門課的旁聽，從本地植物聽到昆蟲、動物、地質、台灣海岸……。也不知道自己聽進多少，但肯定的是我嚐到真正大學生的愜意與浪漫，這是從前我唸大學沒有過的感覺。尤其是背著背包（現今大學生都背雙肩包，我當然亦是）、騎腳踏車，在校園欣賞這最高學府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的那種無憂無慮的心情，不知羨煞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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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見流蘇滿樹的白花，急忙騎著腳踏車衝回家拿相機，為的只想將那短暫的的白雪化為永恆。那日，竟在台大停留整個下午。

　一個溫度驟降的清晨，路經文學院旁，啊！怎麼欖仁的葉可以紅得如此美？怎麼平地也能欣賞這般景色？……令人有點不敢置信。

　下課了，學生們匆匆牽著自己的鐵馬，走人。

　普通教室走出一個歐巴桑，她剛聽完張國龍教授的「人類與能源」，低頭沈思……。忽然，「喵……喵……」，叫聲來自空中，歐巴桑隨著聲音再三找尋……。哦！一隻紅嘴黑鵯立於高高枝頭上不斷叫著，歐巴桑仔細仰望，問牠：「你想告訴我什麼？我聽不懂。」

　歐巴桑的佇足觀察，吸引一位男士停下腳步。他解讀說：「可憐的孩子，離開媽媽，又找不到同伴。牠的聲音真令人心疼。」

　日昨，歐巴桑在椰林大道旁的樟樹上又聞貓叫聲，仔細一看，三隻身著黑衣裳、腳穿紅靴的鳥兒跳上跳下，不停追逐，這貓聲又是訴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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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總愛當校園的巡邏警衛。來到醉月湖，先去拜訪那株台大的長老——風箱樹吧！（其實那只是一棵留著半條命的樹頭）。咦！明明與一棵七里香比鄰而居的，怎麼不見了？……哦！可憐的長者。

　曾經數度遭到工友劊子手的蹂躪，只剩一塊老骨頭緊抓著大地不放，就這樣殘喘一陣，不向命運低頭的它，終於又長出清新的枝葉來，真為它高興。

　然而，今天怎麼遍尋不著它的影子呢？啊！新的傷痕！工友為了替它身旁的七里香整容，竟然對它……，嗚……。當下飛奔去植物標本館找植物系鄭老師，老師這也不知道這裡有位飽受委屈的老者，隨即答應要為工友上植物課。

　好一陣子沒去看它了，那把老骨頭不知尚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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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外國友人來台演講，事畢，總該介紹一點「台灣」給他吧！於是，第一個就想到「台大」，不是以它為榮，而是這幾年對它產生濃濃的感情。

　你看！攀木蜥蜴在樹上做伏地挺身，五色鳥唱著情歌，白頭翁、綠繡眼在榕樹上跳躍，水蠆在水田旁羽化，老樟樹在風中訴說著古早台灣的故事，台東蘇鐵佇立大門迎佳賓……。只是一個學校的校園，卻能展現如此豐富的生態，在這吵雜的都市裡能有這麼好的地方，叫我如何能不和外國友人分享？

　瞧！遠山豎起的大拇指，提醒莘莘學子：「你是第一名」，也提醒台灣：「妳的土地雖小，生態的豐富性，也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