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瑞典男人的一些想法：導讀《瑞典查甫人》

林綠紅

「遠離舊式的父權男子氣概形象有一種解放的作用，或許對男人而言尤是如此。它意味著可以選擇一種個人的姿態和關係，不受傳統預先決定。」本書在開宗明義由瑞典當時首相所撰寫的的前言中交代了這句話，很可以作為閱讀《瑞典查甫人》一書前的暖身運動。無論是女人或者男人，也許我們都會同意這樣一種看法，「現代男人似乎ㄍㄧㄣ的辛苦，如果他想活得像一個男人的話。」這句話很奇怪，是不是？但卻是實情，因為很大一部份的男人被當成「無敵鐵金剛」一般養大，不能哭、不示弱、要有肩膀、要有侵略性，總之要像個「男子漢」。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真的相信這才是性別分工的方式，男人像男人，女人像女人。然而，開始有人不想再照著這個劇本走，而且以女人居多。在社會進步及婦女運動的推波助瀾之下，很多女人們開始追尋自我、自由以及平等，也逐漸的催促著男性必須回過頭審視自身。男性運動其實也是在這樣一個脈絡之下逐步發展，本書某個部分可以從這個脈絡閱讀。

再進一步來閱讀本書。回頭看自己的瑞典男人，看到了什麼？其中，父親/職的角色被談得最多。在＜爸爸不必真偉大＞一文中，這樣二段文字讓人印象深刻，「從前，有一個小男孩眼睜睜看著父親消失。也許他的父親去打仗了，也許在高速公路超車出了車禍。他的下場也可能是癱在公園的板凳上，胸前緊抓著苦艾酒，又或者他邂逅了別的女人，開始了第二個家庭，生了別的小孩，有了別的可能，失而復得。」（P.3），「為人父，意味著做一個一度凡事都行，如今卻變成不再萬能的人。為人父從來不意味著你是孩子的天，………萬一你盡了全力結果還是無法做到你想為孩子做的事呢？就是這份恐懼讓我們這些父親夜夜失眠。」（P.8-9）瑞典是一個高度性別平等的國家，兩性同樣投入職場，而夫妻離婚後監護權只有二十分之一會判給父親，甚至有五分之一的小孩在父母親離異五年後與父親失去聯絡。但是對於某些已經為人父親的瑞典男性而言，自己的成長經驗中父親的角色付之闕如，因為有太多的原因使得男人離家，或者沒有將父親的角色扮演好。但是，現在的瑞典男性似乎體會到父職對生命的意義以及它並不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於是，在＜現代瑞典父職＞中，我們看到瑞典透過官方的力量鼓勵男性發展早期與孩子的相處經驗，從產房陪產開始（瑞典是世界上最早推行父親產房陪產的國家）、生產前的「父親訓練」、以補貼薪資的方式給予男性育嬰假的支持…..。官方與民間的努力，建構了瑞典查甫人的新父職想像，學習如何當個爸爸，參與育兒的過程。重新學習當父親最大的意義是讓男性有機會學習親密關係的建立與經營、成為照顧者，身心更為柔軟；另一方面，也可以轉化一直以來男性對於私領域的漠視與貶低，這對於解放男性關係重大。

而一向被視為「男子氣概」的特質，關於暴力、競爭、具侵略性等，本書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於是我們看到不只是反省與思考，瑞典的男性集結組織，討論身為男性的種種，覺知「自己是誰」。不過談到男性暴力的時候，也激一些反對聲浪，聲稱暴力是沒有性別區分的。不過＜男性暴力＞一文的作者說得好，「女性暴力是女人的責任。如果男人能削減男人的暴力，男人抗議暴力就較名正言順。」(P.53)

「一個平等的社會給我不同的男性角色。……在我打算去實踐的新角色裡，我看到了創造與照顧生命的使命。」(P.69)一位作者，也是牧師如是說。這是瑞典男人反省之後的心聲，溫暖、真誠而令人感動！